一家中介在微信朋友圈发布的供卵和试管婴儿成功的广告
南京仙林大学城一所高校门口的有偿捐卵广告现代快报/ZAKER南京记者陈彦琳摄
国家卫计委明确规定，严禁任何形式的商业化赠卵和供卵行为。而在南京，现代快报记者发现“卵子黑市”已经存在很多年了，形成包括体检、取卵、代孕等多环节的黑色产业链。近日，现代快报记者调查发现，这些捐卵广告已经十分猖狂，甚至已经贴到了医院和高校。
捐卵广告进入医院、大学城
近日，现代快报记者来到南京市妇幼保健院生殖医学中心所在的4号楼。沿着楼道往上走，在楼梯台阶外侧，记者看到被人印上了“试管助孕中心”的小广告。继续往上走，记者又发现了一张“供卵、试孕”的名片夹在楼梯扶手的玻璃围栏上。
在医院散布供卵广告的同时，这些卵子交易机构也将视线转向了南京高校，打着有偿捐卵的旗号，招募18-26岁的女大学生捐卵。
对于这些“供卵广告”，医院也感到有些头疼，他们表示，医院的工作人员会定期铲除，但还是屡禁不止，经常是前一天铲除了，第二天又出现了。
在仙林大学城，现代快报记者看到，几所高校门口的地面上都有“有偿捐卵1-5万”的小广告，十分醒目。有学生发现广告后立即联系了学校保卫处清理。
找代孕90万“定制”男宝宝
按照广告上的联系方式，现代快报记者以客户的身份加了几个中介的微信。
中介A十分热情地询问记者的需求。翻看A的朋友圈，基本上被客户试管成功、移植成功或是喜得贵子的广告覆盖。“我们为您在求子的道路上指明道路，供卵代孕，包成功、包性别，我们承诺两年内给您一个健康的宝宝……”
A首先询问了记者为何无法生育，后表示，“您怀不上，只能让代孕妈妈来怀”。代孕普通套餐40万，包成功60万，包成功男孩90万。据介绍，代孕妈妈一般是26-30岁的健康女性。
对于许多人重金求子的要求，中介们都表示不是问题，基本都是使用PGD（第三代“试管婴儿”）技术。中介H说，“我们可以用三代试管筛选性别，成功率在99.8%，如果不成功不要你们承担任何费用，会做到成功为止。还有些人想要双胞胎、龙凤胎，这些都不是问题。”
找供卵3万~8万，学历和颜值越高越贵
对于想要卵子的客户，中介们豪言，“只要你提出需求，我们都能满足，满意为止。”
记者开出“名校、身高168cm以上、样貌较好”等条件。中介A称，一般是3万到8万，“名校和颜值高的会比较贵”。记者表示接受后，他发来一张某大学毕业生的照片，还附上她的简历，有年龄、姓名、身高、血型、例假周期、特长等信息。
中介H介绍，供卵的有很多南京名校的女大学生、研究生。“见面的时候，都会带学生证，证号可查，确定要这个人，当天取卵付款。”
“我怎么确定那个卵就是我定的人的？”对于记者的疑问，中介H说，这个大可放心，孩子出生后，可以拿着学生的头发等去验DNA。
供卵大学生能赚多少钱？“这个不一定，我们收取中间费用，其余的给她。”H表示。
捐卵者中介开价1万~5万
记者又以南京某高校大三学生的身份联系了中介C，并表达了捐卵的意向。中介C立即给记者发了个“赠卵报名表”，并要求发几张素颜照和简短视频。表上信息包括姓名、年龄、血型、身高、皮肤状况（白皙或正常）、单双眼皮、例假信息、健康情况等内容。
“我们会把你的资料给客户看，看上了就体检，体检合格后等月经来了就可以启动取卵。”C说。
至于报酬，则要根据自身的条件定价，一般在1万~5万元。C询问记者是不是本科后报出大概2万元。“学校、长相、身高各方面都要看。”
一个人可以捐几次呢？中介C说，一个人最多只能捐3次，每次间隔3-6个月以上。那么，取卵是否会对身体造成伤害？C表示，“影响不大，一两个月就恢复正常。”
C介绍，目前他们公司的捐卵志愿者基本都是南京高校的女大学生。“你们学校的一个山东女生就给我们捐过卵，我们还到学校看她，送了牛奶和水果。”C说，“我们是专业做试管的公司，客户大多数是失独家庭，你们是做善事献爱心帮助这些家庭。”
产业链自备“实验室”进行取卵移植
很多“卵子交易”机构取卵，进行胚胎移植都是在一些私人机构进行，对于自身或是取卵者的健康都十分不利。
中介A表示，他们是在上海正规的医院进行。至于是哪家医院，A不愿意透露。“反正你放心，是正规的医院。”
中介H所在的机构则有自己的“实验室”。“医院不会做的，我们都是自己做。”H介绍，“医生都是正规医院的，你可以放心，我们的成功率肯定比医院高。”H邀请记者到上海的总部实地考察。“上海比较全面，实验室、代孕妈妈宿舍、办公楼都有，南京这边也有实验室，但宿舍还没弄好。”
聊开后，H说，江苏各地都有她的客户，就在前几天，南京浦口一个60多岁的客户没结婚想要儿子，就找了他们；一个常州的客户，十天前，顺利找人代孕了一对双胞胎儿子……
法律禁止卵子商业买卖
国家卫计委2003年重新修订的《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》中明确规定，禁止任何组织和个人以任何形式募集供卵者进行商业化供卵行为。赠卵只限于试管婴儿治疗中的剩余卵子；对赠卵者必须进行健康检查；严禁买卖卵子；每位赠卵者最多只能使5名女性怀孕。
专家介绍，卵子缺，主要是我国法律法规对卵子来源进行了严格限定。供卵只能来源于不孕不育、要做试管婴儿的女性的“分享捐赠”。一些女性做试管婴儿时，一次可能取出多枚卵子，但可能只要3-5个就怀孕成功，多出来的卵子，经当事人同意，可捐赠给其他患者。
全面二孩后更加一卵难求
南京市妇幼保健院生殖中心主任凌秀凤介绍，我们国家有“精子库”，但没有“卵子库”。专家表示，和男子供精对身体无害、无创伤相比，人工取出卵子则是有创伤，对身体健康有一定影响的。由于女性一般每个月只能生成一两个成熟卵子，所以要想一次性得到较多成熟卵子，就得使用促排卵药物治疗，再经阴道穿刺取卵，如果操作不慎，还会造成感染、损伤脏器。
凌秀凤坦言，很多不孕的人排队等着“借卵生子”，但是往往等五六年也等不到。特别是“全面二孩”放开后，愿意捐赠的人更少了。这也就是国内“卵子黑市”经久不衰的原因。
随意促排卵卵巢易早衰
凌秀凤说，“卵子黑市”往往是和商业利益挂钩的，当然希望一次取卵的数量越多越好，往往是“掠夺式”取卵，恨不得一次取二三十个。这种情况下，女性容易患上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，引起腹腔积液、胸腔积液，局部或全身水肿。严重的还会发生肾脏衰竭、血栓病死亡。另外，不正规的卖卵行为还可能导致年轻女孩的不孕。